林正盛,這位當過麵包師傅,也曾以《愛你愛我》拿過柏林影展最佳導演獎的奇人。3歲喪母,缺乏母愛的他,年輕時更與父親有一段難解的心結。
老家在台東關山,林正盛的祖父在日據時代因為抗日被通緝,一度逃到大陸延安,當時祖母已經懷孕,祖父回來時才知道有個兒子。受日本教育長大的父親,原本已經打算到日本留學,祖父回來後嚴加反對兒子再念日本書,父親認定一生美好的未來葬送在祖父手上。
對小時候常在祖父、父親吵架聲中醒來的林正盛來說,「生命非常戲劇性,父子宿命一模一樣」,上一代難解的仇恨,竟然又延續到他和父親的關係上。
國中畢業要升學時,林正盛的父親認為日後找工作方便,堅持兒子應該讀高工,但林正盛卻執意認為讀高中、大學才是人生美好的開始。從反對他讀高中開始,父親就是他往後人生不如意時埋怨記恨的對象。
結果他高工高中都沒讀,偷偷離家出走。
林正盛說:「當年偷了爸爸的五百元,買火車票就花了一半,到了台北車站,褲袋裡早所剩無幾。我沒錢,滿腦子就想找工作。遇到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叫我「帥哥」,我就信了他,以為跟他走就能當個體面的「唱片行員工」,還付了五、六十元介紹費。
搭上電動三輪車後,就被帶到泰山,那裡小小一張床,幾個人窩在一塊兒。倉庫裡哪來的唱片,到處堆滿麵粉、食用油,我這才知道那個人是掮客,就偷溜走,錢也沒了。
回到台北車站,在火車站的候車室睡了好幾天,臉在廁所洗一洗,有一餐沒一餐,有天走到後火車站,看到一家麵包店徵學徒,包吃包住,就這樣開始去學。
做麵包很辛苦的。做到晚上8 點是正常,需求量大時做到凌晨12 點、1 點,學徒要掃地、刮去掉落在地板上的食材、然後洗地板,還有堆積如山的模具要洗要擦,第二天早上3、4 點照常上班。」
在辛苦的學徒生涯裡,林正盛記恨父親;做厭了、不甘一輩子埋在麵包堆裡,卻因只有國中學歷沒有新的出路時,他恨得更深。
當兵回來後,不想做麵包,但又找不到想做的工作,只好繼續做麵包。因為厭倦,所以做不久,沒錢就做一、兩個月;接濟不上時,就伸手向父親要,久了就愈來愈不工作,花父親的錢。
漸漸父親受不了,不再給他錢,他開始偷父親的錢,從偷現金到偷存摺,在提款單上偽造父親簽名,父親只好把他送進看守所。
27歲那年,林正盛偶然在電影院外看到台北市片商工會編導班的招生簡章,興起念頭試試看,沒想到走上不一樣的路。
第一部對他有意義、讓他有感觸的電影是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的《東京物語》,從鄉下到東京探望兒女的老夫妻被兒女冷落的故事,讓他想到和父親的關係。
他自責的說:「在老夫妻的孤獨無奈裡體會到父親的心情,也在老夫妻的感傷裡,看到父親對我失望時的樣子,更在那些各自忙碌的子女身上看到我的自私」。
想通了之後,他和父親愈來愈有話說。有時父親會到他的住處拿書回去看,那時他在看沈從文的小說,父親會和他討論,有時還在書上寫些他的想法。
林正盛回憶:「有天下午,我爸突然有感而發地對我說,想不到電影會救了我兒子一命,讓他活過來,像個人。」
徬徨多年,電影讓林正盛找到了自己,也讓一位父親找到了兒子。
接著我們來分享,柏林影展最佳導演:林正盛(Lin Cheng Sheng)推薦書單:
1. 這就是我來到這世界的理由
奧莉薇亞的兒子安東尼三歲時診斷出有自閉症,他不會說話,討厭碰觸,幾乎不與人有眼神接觸。就在奧莉薇亞開始了解與自閉症和平共存時,安東尼卻走了。
為了尋找安東尼短暫生命的意義,奧莉薇亞遠走他鄉,不料遇上正著手寫一部關於自閉症男孩小說的貝絲。驚異的是,她筆下的主角宛如安東尼的化身……。
2. 甜蜜的死亡氣息
林正盛說:「在巴西飛回台灣的飛機上,在一萬公尺以上的機艙裡就著筆記電腦的螢幕上看著。本來想說看累了就睡覺,就盡量吧!沒想到出奇好看,竟也就在聖保羅飛往巴塞隆納的途中看完了!好看,有魔力的書寫。看了,就知道有多好看。」
3. 導演的人生筆記:光影背後的感動與追尋
林正盛說:「我好喜歡本書作者的敘述美學,安靜細流的道來,靜靜的流淌在生命長河裡,成就了眾生有情。」
4. 我是余湘
余湘是全台最有影響力的廣告媒體人,人稱「媒體教母」。
她從總機小妹做起,到全台最大媒體購買集團總裁。現在,大約每3支電視廣告,就有1支來自於她。她掌握每年台灣四分之一、超過100億的龐大廣告預算。
5. 海岸山脈的瑞士人
有這麼一群瑞士人,在二十世紀五〇年代,跨過半個地球,千里迢迢地從瑞士抵達貧脊偏僻的臺灣東部海岸山脈。
透過作者的鏡頭,這些修道人被歲月刻劃出的人生軌跡面貌,不需要言語,就足以讓人感動。所有故事的感染力,都必須回歸到人物本身的人格與情操,誠如作者所說:「好的故事是相處來的。」
林正盛說:「字裡行間飽滿著深情,敘述描繪出神父們美好生命的奉獻,令人動容不已。」
6. 愛在當下
曾經,小兒子柏毅的誕生,為簡靜惠的完美人生颳起了狂風暴雨。他無法表達內心的想法與人溝通,只是不停地拿筆塗鴉。柏毅彷彿被罩上了玻璃罩,被我們所認知的正常世界隔絕。
因此每一件簡單的事,都要耗去簡靜惠無比的耐心。為了教他刷牙、穿鞋,她拍下數百張拍立得。為了找到一所願意包容他的學校,她跑遍半個美國。她甚至搶走了他的畫筆,只為了要讓他「變正常」。
林正盛說:「這是柏毅媽媽回望來時路,用生命寫下的書,讀來格外令人心疼不捨,格外地令人感動不已。一本流動美好感情的書,推薦給大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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